第四篇 近世史-《大中国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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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丹 如今的亚丁。
剌撒 在如今阿拉伯半岛马利尔拉附近。
麻林 未详。
忽鲁谟斯 如今波斯湾外的和尔木斯。
溜山 未详。《明史》说“在锡兰南,顺风七昼夜可至”。
以下四国,都应当在如今印度洋中,但不能确指其地。
南巫里
加异勒
甘巴里
忽兰丹 未详。
沙里湾尼 未详。
底里《明史》说“地近沼纳朴儿”,或即特里。
千里达 未详。
失剌比 未详。
古里班卒 未详。
剌泥 未详。
白黑葛达 报达。
以上诸国,有当明初一通朝贡,后来就不来的;也有朝贡终明之世的;又间有招谕不服,威之以兵的。中国人到南洋去经商做工的,实在不少。《明史》虽无确实的记载,然而诸国传中,也隐约可见。惜乎限于篇幅,不能一一摘出详考。读者诸君,可自取原书披览。其在海外作“蛮夷大长”的,也大有其人。据《明史》所载:则有吕宋的潘和五,婆罗的王,瓜哇新邨的村主,三佛齐的梁道明、陈祖义。然而实际一定还不止此,不过都湮不传罢了(近人新会梁氏,著《中国殖民八大伟人传》,除根据《明史》外,又有得诸口碑的:戴燕国王吴元盛,昆甸国王罗大,柔佛的叶来,沙剌的嘉应人,共四人)。哥伦布的发现新大陆,事在公元1493年。上距郑和的航行南洋,凡八十八年。从此以后,西洋人接踵东航,南洋的形势,就一变了。所以明代和南洋的交通,要算是南洋诸国,对于我畏威怀德最后的历史。
第二节 瓦剌的强盛
明朝的国威,虽以成祖时为最盛,而一切失当的措置,也起于成祖时,到后来就深受其累。先是太祖时,元朝大宁路(属辽阳行省)的北境来降。太祖即其地,分设泰宁、朵颜、福余三卫(在如今河北省、辽宁省、内蒙古自治区交界)。三卫之中,唯朵颜地险而兵强。当时边外诸卫,都隶北平行都司。宁王权,居大宁以节制之(大宁,在如今河北承德市道隆化县境)。成祖起兵,恐宁王议其后,袭而执之。又以兀良哈(如今的乌梁海)兵从征,颇得其力。即位之后,就改北平行都司为大宁都司,徙治保定。把大宁地方,送给兀良哈。于是明初所设的开平卫(元朝的上都),势孤援绝。宣宗时,不得不徙治独石,既不能控制漠南,又不能辅翼辽西。北边的形势,就大弱,这是明朝对于边防上最大的失策(参看第三章)。又安南地方,虽然一时为明朝所取,然而措置得也并不得法——安南这时候,自立已数百年,一时不容易和中国融合。而成祖末年,奉使的中官,又颇有婪索的事情。于是交人黎利,乘机创乱。宣宗时,命王通、柳升讨之,大败。宣宗就弃掉其地,于是安南和中国,合并了不满二十年,又分立了。所谓瓦剌,就是元初的干亦剌,如今译作卫拉特。元朝灭亡的时候,强臣猛可帖木儿据其部。猛可帖木儿死后,分而为三:其酋长一名马哈木(成祖初年来降,封为顺宁王),一名太平(同上封贤义王),一名把秃孛罗(同上封安乐王)。成祖初年,来降,后渐桀骜。公元1503年,成祖曾亲征破之。后马哈木死,子脱欢强盛,杀太平把秃孛罗,并三部为一(又杀鞑靼的阿鲁台)。想要自立做可汗,手下的人不愿意,脱欢乃迎立元朝后裔脱脱不花,自为丞相。脱欢死后,子也先嗣,声势更盛。朵颜三卫之地,亦为其所胁服。先是太祖定制,内侍不得读书,不准和外廷交通。成祖起兵,因宦官密告京师虚实,才决意南下。南下的时候,宦官又多逃入北军,报告机密。成祖深以为忠。即位之后,就开书堂于内府,选翰林官入内教习。又命随诸将出镇。设京营提督,使之监军。立了个东厂,叫他剌探外事(参看《明史》卷九十五)。于是宦官权势渐重。英宗即位,年方九岁,宠用司礼太监王振,一切事情,都委托他。王振特好用兵,叫王骥、蒋贵兴大兵去征麓川(见第八章第一节),已经弄得劳民伤财。公元1449年,也先入寇。王振又怂恿英宗亲征。到大同,知不能敌,急急班师,王振家在蔚州,起初要想邀英宗临幸其家,从紫荆关入。后来又变计走居庸关,到土木堡(在如今河北怀来县的西边),为也先所追及。诸军大溃,英宗遂为也先所执(王振死于乱军之中)。这时候,群臣多主张迁都。幸而侍郎于谦,力持不可。以太后命,奉王监国。旋即位,是为景帝。遥尊英宗为太上皇。也先挟太上皇从紫荆关入,攻京城。于谦督率石亨等,力战却之。谦用重兵守宣府大同,也先屡入寇。都不得志。1450年,遂奉上皇还。
也先既立脱脱不花,后来又互相猜忌,治兵相攻。脱脱不花为也先所杀,也先自立为可汗(公元1453年),旋又为阿剌知院所杀(公元1455年)。于是瓦剌部落分散。鞑靼部长孛来,杀阿剌,立脱脱不花的儿子麻儿可儿,号为小王子。麻儿可儿死后,众共立马占可儿吉思。为孛来所弑。鞑靼部长毛里孩,又杀孛来,更立“他可汗”。又有唤做斡罗出的,和毛里孩互相仇杀。先是鞑靼的入寇,或在辽东,或在宣府大同,或在宁夏、庄浪(如今甘肃的庄浪县)、甘肃,去来无常,为患不久。英宗天顺间(公元1457至公元1464年),斡罗出才入据河套,和别部长李鲁乃合。宪宗成化间(公元1465至公元1487年),则孛来、小王子、毛里孩,先后皆至,为患益深。孛来死后,其患乃稍衰。又有一个唤作满鲁都的,继之而至,以别部长癿加恩兰为太师(满鲁都乃癿加恩兰之婿)。公元1473年,为王越所袭破。后来癿加恩兰为其下所杀,满鲁都亦死,边境才渐渐安稳。总而言之:从宪宗以前,是个鞑靼、瓦剌,互相争夺的世界。北族自己不能统一,所以不能十分强盛,到达延汗出来,而形势又一变了。
第三节 蒙古的再兴
上节所记鞑靼、瓦剌的事情,都系根据《明史》。至《源流考》所载,则与此又异。《源流考》固然是疏舛百出的,然而除此以外,别无可据。这达延汗中兴的事情,就是现在的蒙族,所以分布成功如此状态的根源,又不能置诸不论。而《源流考》和《明史》,二者又无从折中比附,所以现在不避重复,将《源流考》所记,略为叙述于下。《源流考》记顺帝以后,蒙古大汗的世次。
额勒伯克汗听了浩海达裕的话,杀哈尔古楚克,而取其妻洪郭斡拜济(洪郭斡,就是翁吉喇的异译)。洪郭斡拜济怨浩海达裕,谮杀之。而额勒伯克汗,又派浩海达裕的儿子巴图拉,管领四卫拉特。卫拉特的乌格齐哈什哈不服,汗与巴图拉议杀之。乌格齐哈什哈就弑汗,乙未年(永乐十三年),又杀巴图拉。这一年,乌格齐哈什哈亦卒,子额色库立。洪郭斡拜济归额勒伯克汗时,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。归额勒伯克汗四个月后,而汗被弑,又给乌格齐哈什哈抢去;三个月而生一子,名曰阿寨。又有一个乌格德勒库,是服役于巴图拉的。巴图拉叫他“负筐拾粪”,就取“负筐之义”,名之曰阿鲁克台(《明史》的阿鲁台)。乙巳年(仁宗洪熙元年),额色库卒,其妻萨穆尔福晋,把这三个人流放。这时候,科尔沁阿岱台吉,已得蒙古遗众。三人同往依之。阿岱既得洪郭斡,遂即汗位(以事迹论起来,阿岱似乎就是《明史》里的本雅失里。虽然年代相差,也不足疑:因为《源流考》的年代,本来很不可据的),以阿鲁克台为大师。伐四卫拉特,获巴图拉之子巴噶穆。阿岱以赐阿鲁克台,阿鲁克台取“覆于釜中之义”,名之曰托欢。戊午年(英宗正统三年),托欢以四卫拉特的兵伐蒙古,弑阿岱汗。这一年,托欢也死了,子额森(也先)立,自称可汗。第二年,己未,阿寨的儿子岱总台吉即汗位。壬申(景帝景泰四年),伐卫拉特,战于吐鲁番之哈喇地方。额森差人说阿噶巴尔济,阿噶巴尔济叛岱总汗,岱总汗败死(以事迹论,岱总汗该就是《明史》的脱脱不花)。额森遂并杀阿噶巴尔济,他手下的人,怕蒙古人报仇,要索性杀掉哈尔固楚克。哈尔固楚克是额森的女婿,所以额森不肯。岱总台吉败亡时,蒙古勒克埒青吉斯年七岁,其母以之称乌珂克图汗。第二年,为多伦土默特之多郭朗台吉所弑,众推摩伦台吉为汗(大约就是《明史》的孛来)。第三年(景泰五年),为翁里郭特之摩里海王所弑(《明史》的毛里孩),国统中绝。到癸未年(英宗天顺七年),满都固勒(《明史》的满鲁都)才即汗位,杀摩里海。戊子年,满都固勒殁。隔了一年,庚寅(成化六年),巴图蒙克年七岁,才称达延汗(这是继承蒙古本族大汗统绪)。到四十一岁,甲子年(孝宗弘治十七年),又即汗位(这是仍做诸部族的大汗)。又四年而殁(以上的纪事,始终用洪郭斡拜济一个人做经纬,很有传奇的性质。这种纪事,原不足信。然而述蒙古大汗的统系,毕竟比《明史》详尽些,杀也先的阿拉知院,《源流考》称为卫拉特右翼的丞相阿拉克)。
达延汗是个中兴蒙古的伟人。可惜他的事迹,《明史》和《源流考》,也都不甚详尽。但知他长子早死,仍留季子格埒森札赉尔守漠北(大约仍旧是把旧业给斡赤斤的意思),这便是后来喀尔喀四部之祖。以次子乌鲁斯做右翼,三子巴尔苏做左翼。乌鲁斯为满都固勒所杀。达延汗怒,叫巴尔苏攻破满都固勒。就用巴尔苏为右翼济农,自己和嫡孙卜赤,徙幕东方,是为插汉部(今译作察哈尔)。巴尔苏有二子:长名衮必里克图,嗣巴尔苏为右翼济农。次名阿勒坦,就是《明史》所谓俺答,统四卫拉特之众(衮必里克之后,为鄂尔多斯。阿勒坦之后为土默特)。衮必里克图早卒,其众皆归于俺答。所以嘉靖时候,俺答独强。公元1550年(嘉靖二十九年)、公元1559年、公元1563年三年,三次剽掠京畿,明朝竟无如之何。直到后来,俺答的孙子把汉那吉来降——这把汉那吉,是幼孤而育于俺答之妻的。后来娶妻而美,俺答夺之。把汉那吉怒,遂来降。俺答之妻,怕中国把她杀掉,日夜哭泣,俺答才来请和。公元1570年(穆宗隆庆四年),封俺答为顺义王。这时候,俺答又受了喇嘛教的感化(见第六章第二节),就不再犯边。俺答传子黄台吉(改名乞庆哈),黄台吉传子撦力克。俺答所夺把汉那吉之妻,原是俺答的外孙女(袄儿都司的女儿),历配三主,掌握兵权;替中国捍边,甚为恭顺,神宗封为忠顺夫人。撦力克卒,孙小失兔立,号令不行,套部遂衰。而东方之插汉部转盛,就生出满洲和蒙古的交涉。
第四节 倭寇和丰臣秀吉
明朝和外国的交涉,还有一件“倭寇”和万历时救援朝鲜的事情,也得略叙一叙(其和西南夷的交涉,因方便并入下篇里叙述)。日本自和元朝交兵后,就禁止国里的百姓,不准和中国交通。于是偷出海外,来做买卖的,都是些无赖的人,久之,遂流为海盗。元中叶后,日本分为南北朝。明初,南朝为北朝所并。其遗臣,有逃入海中的,也和海盗相合,于是其势渐盛,屡次剽掠中国和朝鲜的沿岸。然而这时候,其侵掠的主要地方,在于朝鲜,中国的受害,还不如朝鲜的深。日本从分裂以来,积苦兵戈,统一之后,沿海诸国,都想靠海外互市,弄几个钱。所以对中国朝鲜,贸易颇盛。从日本向中国,最近的海口,就是浙江。明初,设有市舶司,以管理互市的事情。嘉靖年间,废司不设。和日本商人做买卖的,都是些贵官势家。欠钱不还,弄得日本商人,流落海外,不能回国,就都变做海盗。沿海的人民,也有依附他的。以海岛为根据地,“饥则入掠,饱则远扬”。沿海的强盗又“冒其旗帜”,到处劫掠。明初为防倭寇起见,沿海地方,本都设有卫所,备有战船。承平久了,“船敝伍虚”。临时募渔船征剿,毫无用处。于是倭寇纵横千里,如入无人之境。“浙东西,江南北”,沿海之地,无不被其侵掠。甚至溯江而上,直抵南京。明朝竟无如之何。直到公元1556年,胡宗宪总督浙江军务,捕诛奸民陈东平、徐海。1557年,又诱诛盗魁汪直。倭寇失其耳目,势才渐衰。于是转掠闽广。到公元1563年,为总兵俞大猷、戚继光所讨平。然而沿海之地,已弄得凋敝不堪了。
倭寇之乱,只是一种盗贼的行为,原算不得日本国家的举动。却是隔不到三十年,日本的武人,又行起侵略政策来。原来日本从开国以来,世世和虾夷为敌。唐德宗时,日本拓地益广,就于东北边置征夷大将军。源氏平氏,世守其地。从宋朝以后,日本国王,都喜欢传位于子弟,自为太上皇,而又依旧要掌握政权。于是往往数上皇并立;或者一个上皇,握权数世,屡起纷争,总是借源、平二氏为助。其初平氏以外戚执政,后来为源氏所灭。源氏遍置“武职”于诸州,以守护“封土”,而总其权于征夷大将军。于是全国政权,尽归幕府,天皇不过徒有虚名而已(日本的天皇,所以能一系相传到现在,就是为此)。源氏自居镰仓,派家臣北条氏,守护京城。数传之后,又为北条氏所灭(当元世祖伐日本时,握日本政权的,就是北条氏)。元英宗时,日本后醍醐天皇,借北条氏家臣足利氏之力,把北条氏灭掉。旋又为足利氏所逼,退保吉野,足利氏别立一君,日本就分为南北朝。到明初,才统一。从源氏置“武职”以来,都是各据土地,子孙世袭,已成封建之势。足利氏初起时,要借将士之力,抵抗天皇,格外广行封建。到南朝既火,而足利氏亦衰。其所封建的将士,各个据地相争,足利氏又“势成赘疣”。而足利氏的将士,又各有其将士,又要分裂相争。日本的政权,就入于“陪臣之臣”之手,全国分裂。明世宗时,织田氏的将丰臣秀吉,起而征讨全国,战无不胜,诸侯无不慑服。然而秀吉念乱源终未尽绝,就想把这班人送到国外,开一次战争,就有了侵犯朝鲜的事情。
朝鲜的王室李氏,在高丽王氏时候,本是世代将家,太祖成桂,又以讨倭寇有名,因此取王氏而代之。开国之初,兵力亦颇强盛。李朝累世,皆极注意于文化,然武备实颇废弛。在高丽王氏以前,朝鲜半岛,佛教盛行,元朝时候,宋学才输入。朝鲜近世的文化上,很受些宋学的益处;然而也沾染了宋朝人的习气,好立门户,事党争。从明朝中叶时候起,直到公元1910年亡国为止,党祸竟不曾能够消灭,真是言之痛心了(参看第十二章第三节)。公元1591年(神宗万历十九年),日本丰臣秀吉贻书朝鲜,叫朝鲜人替他做向导去伐明。这时候,朝鲜人分为东西二党。西党说日本人一定要来侵犯的,东党竭力反对。朝鲜宣祖,相信东党,毫不设备。1592年,丰臣秀吉派小西行长带兵二十万攻朝鲜。从釜山登岸,直逼京城。朝鲜仓促遣兵御之,大败。宣祖奔开城,旋又逃到平壤,又逃到义州,告急于明。明朝以宋应昌为经略,李如松为东征提督,率兵往援。如松战于平壤,大捷,尽复汉江以北之地。旋又轻进遇伏,大败于碧蹄馆(在坡州之南)。这时候,朝鲜人全国流离,饿殍载道,日本兵也没有粮饷;又平壤一战,晓得明兵非朝鲜兵可比,士气颇为沮丧,于是退军庆尚南道。而明朝从碧蹄馆一败,也觉得用兵没有把握,于是抚议复起(先是平壤未战以前,兵部尚书石星,募人使日本军。嘉兴人沈维敬,应募而往。及平壤战后,抚议遂绝)。及是,再差沈维敬前往。迁延到公元1281年,才派沈维敬去,封秀吉为日本国王。秀吉不受,反遣清正行长再发兵十四万去攻朝鲜。神宗大怒,下沈维敬于狱,以邢玠为总督,发兵救朝鲜。玠至,督诸军划汉江而守。相持到明年,丰臣秀吉死了,日本兵才退回去。这一次,明朝调兵运饷,骚动全国,竟其没有善策。然而朝鲜人从此以后,深深感激中国。到后来,虽然受清朝的兵力压迫,始终心向着明朝。清朝既经入关,朝鲜孝宗,还“训卒厉兵,欲伺其后”。到吴三桂举兵时,不幸孝宗短命死了。孝宗的儿子显宗,是个柔懦无能的人,不能继父之志。然而朝鲜士人之中,还有三上万言书,请“追先朝薪胆之志”的。肃宗时候,造了一个“大报坛”,以太牢祀明神宗(英祖时,并祭明太祖和毅宗)。模刻明成化中所赐印,为子孙“嗣位之宝”。正祖辑《尊周汇编》,尤“三致尊攘之意”。终李朝一朝,始终没用清朝的年号,奉清朝的正朔。天下最可贵的是人情!这种深厚的感情,在历史上遗传下来;将来中国人和朝鲜人,总有互相提携的一天的,历史上的年代长着哩,数十百年,算得什么?看的人请等着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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